通用汽車公司曾是世界上最大、最成功的汽車制造商，它的破產(chǎn)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公司應對變化的反面案例。          即使通用汽車公司里非專業(yè)的觀察家也會留意到，近40年來這一汽車業(yè)巨頭的確需要激進的重塑。日本汽車的崛起對通用形成了競爭。通用的員工工作太輕松，其經(jīng)銷商網(wǎng)絡太大、太多元，而其制造和設計工藝也已經(jīng)過時。而旁觀者則更能看清問題的實質——汽車城文化。這讓通用太過驕傲、太過與世隔絕，總是不愿改變自己以適應汽車業(yè)的變化。          這些年來，通用也嘗試過改變。寶潔公司的前主席約翰·斯梅爾（John G．Smale）和他的咨詢律師艾拉·米爾斯坦（Ira Millstein）就嘗試過改造通用公司的管理層。我的《華爾街日報》同事喬·懷特（Joe White）和保羅·英格拉西亞（Paul Ingrassia）因為在1992年深度報道這一戲劇性事件而獲得了普利策獎。          斯梅爾那時是通用汽車的董事之一。在當時，通用高管很少采納外部董事的意見。結果，一群外部董事迫使公司的CEO辭職。這種事雖然在新世紀已經(jīng)非常普遍了，但在當時還從未聽說過。          通用當時的CEO羅伯特·斯坦普爾（Robert Stempel）在解決 深層次問題上無所作為，斯梅爾和他的同伴對此失去了耐心。斯坦普爾是個挺和善的“汽車男孩”，能和員工們打成一片，但卻無法帶給公司必要的改革。          1992年3月，斯梅爾和其他一些外部董事召集斯坦普爾參加在芝加哥奧黑爾機場舉行的一個秘密會議。外部董事們對斯坦普爾沒能以迅捷的速度治愈公司的頑疾表示不滿，并敦促他開除兩個高管并辭去董事會執(zhí)行委員會主席一職，讓位于斯梅爾。          10月，這一僵局的態(tài)勢更趨緊張，流言開始傳開：董事會希望斯坦普爾下臺。對此，斯坦普爾要求斯梅爾出來發(fā)表聲明以澄清流言，但斯梅爾卻發(fā)表了一個含義恰好相反的聲明，像匕首一般刺向斯坦普爾。他說：“通用汽車公司的董事會將繼續(xù)思考，尋求保持公司最有效領導的最明智道路。”斯坦普爾宣布辭職，為后來約翰·史密斯接手“廢墟”中的公司掃清了道路。          在外人看來，公司董事會的內部斗爭表明，他們正張開雙臂歡迎改革。然而事實卻并非如此。在此次“政變”中獲得提升的人物之一是39歲的理查德·瓦格納（Rechard Wagoner），他成了公司的副總裁和首席財務官。四年后，瓦格納處于和斯坦普爾相同的境地，大部分急需的改革還是沒有發(fā)生。          瓦格納聽說外部董事們要舉行一次特別會議，唯獨將自己排除在外。他的職位可謂岌岌可危。他接受了自己前任約翰·史密斯（John Smith）的建議進入會場，以辭職相威脅，要求大家給自己投信任票。董事會滿足了他的要求。          他需要信任票才能繼續(xù)存活下去的事實是一個悲慘的信號，說明他在位的日子已經(jīng)屈指可數(shù)了。2009年，美國政府的介入使瓦格納不得不離開。而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過去40年來在通用汽車公司響個不停的呼喚變革的鬧鐘還是被忽視了，而它的未來注定將不再那么輝煌。          為什么明明需要進行改革而通用汽車公司就是無法完成呢？它的故事恐怕帶有普遍性，也引發(fā)了嚴肅的學術研究。每出現(xiàn)一個像IBM那樣在路易斯·郭士納的領導下完成改革的成功例子，就會有10個類似于通用汽車這樣的公司，改革最終歸于失敗。          比如約翰·凱勒（John Keller），就把曾經(jīng)是行業(yè)標志的美國電話電報公司 AT&T引向了不歸路。政府對電信業(yè)管制的放松讓AT&T的長期業(yè)務遭受來自兩方面的雙重攻擊：一是地區(qū)性的電話公司——比如在法院下令分拆前還是 AT&T一部分的小貝爾公司（Baby Bells）；一是新的進入者，比如世通公司（WorldCom）和斯普林特（Sprint）。意識到了改革的必要性，公司的CEO羅伯特·艾倫（Robert Allen）引進了一位行動快速的高管約翰·沃特（John Walter），讓他擔任候補總裁和執(zhí)行官。          沃特一點沒浪費時間。他將公司的業(yè)務單元集中起來統(tǒng)一控制，與競爭對手小貝爾公司進行友好交易，而不是與其在地方電話市場上展開競爭。他還立即解除了公司一名高管的職務，宣稱“沒有什么人是不可或缺的”。他還尖銳地批評了公司又寬大、又舒適的辦公區(qū)，聲稱穿過那些區(qū)域要花費如此之長的時間以至于“當我到達某人的辦公室時，已經(jīng)完全忘了我為什么來這兒”。          和通用汽車公司的約翰·史密斯不同，約翰·沃特下定決心推動改革。但僅僅8個月過后，他就被解雇了。艾倫被沃特激進的出擊打得鼻青臉腫，承認自己并未展現(xiàn)出擔任CEO所需要的“智慧的領導力”。于是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就和通用汽車公司一樣，從未完成變革。2005年，這一蹣跚前行的巨人被小貝爾公司之一的西南貝爾電信公司收購。